“排污许可证由旧到新的变化,不仅仅体现在形式与数字,更反映出环境质量的改善。但就效果而言,‘一证式’排污仍处初级阶段,尚未发挥预期作 用,亟待进一步细化管理体系、加强监督工作。”排污许可制改革1年有余,国家城市环境污染控制技术研究中心研究员彭应登对此总结称。

如其所言,戴上“紧箍咒”只是第一步。从2017年3月华能海口电厂首个申获至今,新版排污许可证的核发企业已达2.1万多家,覆盖火电、石化、炼焦 化学等15个行业。如何让企业真正实现“持证排污、按证排污”,多位业内人士认为后续管理仍是关键。

几页纸到“一本书”

透视排污许可改革

北京华电北燃能源有限公司董事长李亚中清楚记得,申获新版排污许可证申报流程很是严格,前后约3个月时间里,历经4轮模拟填报、10余次修改及5 天信息公示。“这也是北京市首份新证,拿到时第一印象就是比之前厚许多,从几页纸变成了‘一本书’。”

这份由正、副本组成的新版排污许可证厚达38页,前者注明企业基本信息,后者逐一载明企业产品及产能、产排污节点、总许可量、排放浓度等污染许 可事项及环境管理指标。按照要求,这不仅是企业生产运营期间的唯一排污许可,也成为环保执法监管的重要依据。和华电北燃一样,还有2.1万多家企业也 已进入“一证式”排污时代,涵盖火电、石化、炼焦化学等15个重点行业。变化背后,透视出30多年来的排污许可制度改革历程。

“排污许可还要追溯到上世纪80年代的地方试点,有28个省(区、市)曾出台地方规定或规范性文件,各地累计向24万家企业发放过排污许可证。”国 家生态环境部环境工程评估中心副主任邹世英表示,地方自行管理虽有一定作用,却也因不同地区的发证对象、许可要求、有效期等各不相等,难以统一公 平,还出现因多头管理导致的交叉重复、证照空乏、许可内容单一等问题。

为此,在推行新版排污许可证的基础上,生态环境部也于今年1月印发《排污许可管理办法(试行)》,要求到2020年覆盖所有固定污染源。这意味 着,包括石油、煤炭、电池制造及电力、热力生产和供应等行业在内,均将陆续实行“一证式”排污。

重核发、轻运行

违规排放屡禁难止

核发工作只是开始,一年来的使用情况如何?记者走访了解到,因存在排污信息重复填报、部分企业持证违排、后续监管尚不完善等因素,“一证 式”排污的实际效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有效。

方面,“申报核发、信息公示到管理台账等多个环节,都须在全国家排污许可信息公开系统填报相关信息,并定期提交月度、季度、年度执行报告。 除此之外,我们本就有国家重点监控企业环境数据系统、自行检测系统及本地环境信息平台等要填,如自行检测要求、排放口设置等信息都是重复的,有时 甚至一套数据多次填写,操作并不便捷。”南方一电厂相关负责人无奈地说。

中国电力企业联合会专职副理事长王志轩也坦言,反映上述情况的企业不在少数。“重复填报增加企业工作量,与‘一证式’简化管理的要求相悖,同 时也加大了错误发生几率。”

另一方面,“持证排污”并不等于“按证排污”,超标排放、偷排漏排、伪造排放数据等现象屡禁难止,有地区甚至因此撤销企业许可资格并令其停 产。如河北省环保厅近日便核查发现,仅钢铁一个行业,179家发证企业中就有131家出现违规,占比超过7成,存在擅自建成并允许违规产能、污染物排放 总量超标、排污口设置不规范等突出问题。

“排污许可证的应用首先取决于企业依法经营、环境保护的意识。同时,现在虽是企业自行监测、自证守法,但监管仍不可缺少。‘前端发证、后端漏 洞’的现象长期存在,根本原因还是制度建设不到位,一些地方环保部门不能履职尽责,存在放宽环保标准、忽视存量污染等情况。”彭应登称。

建立精简、精细

排污管理体系

针对现行制度,彭应登表示,无论从内容还是形式上都应尽快予以“打通”,以完善排污许可制度为主线,理顺其与环境影响评价、环境保护税、总量 控制、排污权交易等相联制度的关系,在形成有机整体的基础上,建立精简、高效、顺畅的排污管理体系。

“这些制度在内容上有所交叉、形式却相互平行,既容易导致重复工作,也可能出现监管盲区,发生‘几不管’的情况。因此需通过效衔接、相互补 充,建立监管的制度化平台,强化执法信息化、规范化。”在彭应登看来,随着环保税正式开征、环评改革进入启动,目前正迎来完善制度的最好契机,相 关部门也在着手推进,整合已是大势所趋。

围绕进一步管理,王志轩认为,推行排污许可制度离不开精细化,在法定性要求下还需“因行业制宜、因污染物特性制宜、因可操作性制宜”。例如, 火电行业实际早已进入超低排放阶段,只要保证排放浓度合格,排放总量即可相应达标。“鉴于行业特性,针对火电企业的监管可稍作调整、合理简化。”

“加大执法虽有必要,但仅仅依靠人为监督力量毕竟有限。可按照‘核发一个行业、清理一个行业、达标一个行业、规范一个行业’的思路突出重点, 在抓主要矛盾的前提下各个击破。”国电环境保护研究院院长朱法华补充说。

此外,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环境政策研究室主任陈健鹏还指出,可推动相关机构的数据实现共享,逐步统一环境监测、环境统计、重点污染源统计等内 容。设计并建立排污许可证管理数据库,通过数据库和网上申报简化排污许可证的管理,提高管理效率。